不只分男女——清大性別友善廁所現況調查
▎前言
你有聽過「性別友善廁所」嗎？其實，根據內政部性別友善廁所設計手冊之研究，性別友善廁所當中只要都是有門的隔間，且提供坐式、蹲式和小便斗等各種便器供使用者選擇，都有符合標準、被規劃作為性別友善廁所使用的機會。
在今年4月，清檸發布線上問卷，並訪問到三位不同生理性別的同學，試圖從訪談中了解學生在清大一般廁所和性別友善廁所的使用經驗，以及對現況的看法。同時清檸也採訪到四位清大性平會的承辦人員，詢問性別友善廁所設置的相關事宜。
▎性別友善廁所使用經驗
我們走訪校內的人社院、實齋一樓、小吃部、綜四館四處，在文中以此四間性別友善廁所舉例，帶大家一窺廁間規劃以及使用者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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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1：校內其中四間性別友善廁所比較 |
綜四的性別友善廁所地點就在校門口附近。空間維持得相當乾淨，幾乎看不到有人使用的痕跡。在問卷關於「您曾使用過哪些地方的性別友善廁所（可複選）」題目中，填答的同學皆沒有在此處如廁的經驗。另外，同學在表單裡提到，小吃部性別友善廁所的位置隱蔽性高，位在小吃部空間外靠近明齋宿舍一側，前去買學餐的人比較少行經於此，加上此處校內工程圍籬的遮蔽，因此較不易被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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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2：綜四館性別友善廁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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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3：小吃部性別友善廁所 |
有鑑於學生對性別友善廁所的位置較不熟悉的現況，我們進一步上網搜尋，發現清大的性別友善廁所尚缺一個公開的資訊管道。未來可以參考政大無性別廁所設置地圖的形式，將資訊公開於學校網站，讓有使用需求的同學，清楚知道校內的性別友善廁所位於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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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4：清大性別友善廁所分布圖（資料來源：清檸實地訪查+清大性平會） |
從外觀上來看，實齋一樓的性別友善廁所幾乎就是男廁。這處廁所正對著樓梯，空間狹小的廁所內部一側是有隔間的坐式馬桶，另一側的小便斗則直接顯露在外。對此，小安（醫科26級）同學認為：「這裡儘管是性別友善廁所，但對男生很不尊重。」這裡和一般男廁所的差別，大概只有門口一塊不太顯眼的「性別友善廁所」標示。「實齋一樓根本只是男廁貼上性別友善標籤。」表單中學生的反饋如此提到。曾在這裡居住過一段時間的黃川同學（服科所23級）更表示：「雖然在實齋住了多年，卻從未發現它是性別友善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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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5：實齋性別友善廁所 |
人社院的性別友善廁所則具有相當豪華的裝潢與寬敞的空間。門口六色彩虹的突出設計讓經過的人都很難不對它產生印象。受訪同學許宸豪（不分系26級）說：「這樣的設計很有標誌性、很突出，告訴你這間『很彩虹』。」
對於性別友善廁所的外觀究竟是否應該顯眼？受訪的同學對人社院性別友善廁所的設計秉持不同的觀點。有人擔心太顯眼的外部裝飾會讓走進去的人容易受到側目，有人覺得如果像實齋性別友善廁所標示不明顯，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遇到異性反而更加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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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6：人社院性別友善廁所 |
▎打造理想的廁間
訪談途中，記者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色筆及白紙，邀請大家一筆一筆勾勒出心中理想的廁間。在性平會承辦人員D的想像中，除了衛生紙、掛勾和置物架，廁間中還配置有洗手台。為什麼會出現洗手台呢？在我們疑惑的時候，承辦人員D娓娓告訴我們，如果廁間本身有洗手台，使用月經碟片、月亮杯、布衛生棉的族群就可以直接在廁間沖洗。
廁間上方的置物架也富有設計巧思，除了置物功能，也能在隔間與隔間之間製造更大的距離，具有防止偷拍的效果。除了加強廁間隔板的高度、底部和側邊縫隙之外，天花板的材質是否會造成反光的效果，也是性平承辦人員B特別提到需注意的點。
| 圖7：性別會承辦人員D繪製的廁所圖 |
在學生小婷（人社25級）繪製的理想廁所中，同一間廁所包含馬桶以及小便斗，一旁還備有多元的生理用品。空間整體除了性別友善廁間之外，也有規劃一處具有較大空間的廁所作為無障礙廁間。同一廁間具備兩種不同型態的便器，就如同現在位於人社院的性別友善廁所。曾參與人社院性別友善廁所公聽會的承辦人員C提到，起初它的規劃其實是每個廁間內一種便器，不同廁間配有小便斗、坐式馬桶或是蹲式馬桶。不過這樣的作法對承辦人員C來說不是真正的平等，「讓使用者可以自在自由的『在廁間內』選擇使用哪一種便器，而不是在廁間外公開場合就必須做出選擇，因選擇即意味著揭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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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8：學生小婷繪製的廁所圖 |
▎偷拍的預防措施
一個理想的、友善不同性別廁間在執行上會遇到實質的難處：經費是否到位、空間是否充足，都是需要克服的問題。對於性別友善廁所是否會更容易有偷拍的情況產生，性平會承辦人員B回應，偷拍的問題並非僅存在於特定類型的廁間，重點在於空間如何設計、地段如何選擇，以防止偷拍事件出現。
偷拍者會盡可能避免被發現，因此當偷拍所需要付出的心理成本提高，如：容易被發現、「取景角度」差、人潮眾多，廁所發生偷拍的機率通常也較低。性平會承辦人員B提到，偷拍的人通常喜歡躲在中間的隔間，方便偷拍兩邊的人。除非地點很靜僻，否則從門外偷拍的機會不大，因為會有人經過。另外，因為「取景角度」的關係，蹲式又比坐式更容易遇到偷拍，隔板縫隙大的廁間發生偷拍的風險也越高。
為了避免偷拍事件，除了隔板的加裝，也少不了防偷拍的定期巡檢。承辦人員B拿出防偷拍偵測器實際操作，透過偵測器對著四周察看，尋找有無錄影鏡頭、傳輸訊號或無電波正在發射。學校廁所部分有緊急求救按鈕，也有助於提升安全性。校內各廁間的管理單位每個月都必須定期巡檢，填寫好巡檢表，主管單位蓋章，將資料送至送駐警隊，性平會則會針對校內的衛浴廁間進行抽檢，每月匯報給秘書處。
| 圖9：防偷拍偵測器實作 |
「大家會疑問為什麼要特別去這一間。啊……但，因為就是比較舒服。」受訪者宸豪很喜歡去人社院的性別友善廁所，因為空間寬敞且明亮。但是進性別友善廁所的舉動卻會讓他得到周遭朋友的關心。對他而言，外觀上突出且具有標誌性的彩虹，反而特別將一群人標誌出來：「這樣對我或對同性戀、多元性別者來說會被特別的關注。希望它看起來就是一間普通的廁所，不分男女、不用特別標誌化成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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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10：人社院性別友善廁所的彩虹外觀 |
性平會承辦人員A帶我們回到當初的時空背景提出解釋。在2021年之前，清大從未設有性別友善的廁所空間，當時對清大來說，性別友善廁所的設置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因而在人社院改建廁所成性別友善廁所的最後階段，將「象徵性的識別」納入規劃的考量。承辦人員B提到，從目前的社會氛圍來看，標誌不明顯並不是一個合適的方式。「（讓使用者）在知情的情況進入，在廁間遇到異性、同性或跨性別，才不會自己嚇到或嚇跑別人。（讓使用者）會有一個心理預期，所以不會太緊張。」學生小安則與我們分享，他認為人社院的性別友善廁所能夠透過外觀，使有需求的人知道「這裡可以安心如廁」，不過「最終目標是讓性別友善廁所要成為日常的存在。」性別友善廁所的明顯標籤能夠讓需要的人可以輕易地找到性別友善廁所，未來則希望隨著大家對性別友善空間的接受度提高，使標籤可以被淡化甚至去識別化。
「希望學校多設置性別友善廁所。普及率不見得要百分百，但希望至少各院都有一個。」同學小安如此告訴我們，期望讓有需要的人都能使用到此資源。承辦人員B則期待能夠找尋「示範點」作為優先設置之處，例如可以設置在學生餐廳，或是人來人往的地方，藉由設置在公共區域，讓大家習慣性別友善廁所的存在，設置在人潮多的地方，也能防止成為治安死角而增加偷拍的風險。
▎涵蓋多元的廁間
改建需要經費慢慢到位，觀念需要時間慢慢推廣。未來，本校新建立的美齋將在設計藍圖納入性別友善的概念。承辦人員A期許在這個對清華來說劃時代的學生宿舍內，廁所不只能夠達到性別友善，而是加入藝術美感的元素，在生活空間當中展現出美感巧思以及學生多元蓬勃的活力。
廁所已經不僅僅是如廁的空間，廁所的用途朝向多功能之外，它同時作為某種價值觀的傳遞、多元聲音與表達的場域。承辦人員A提到：「讓有性別友善空間需求的人至少能得到需求的滿足，這應該是初步的關鍵。更重要的是，所謂的『無障礙』不應該只是侷限在性別的無障礙，而是對所有人的友善空間設計。」除了達到性別友善，或許我們能夠將更人性化的「通用設計」概念納入空間規劃和設計理念中。首先在既有硬體設備上，針對空間明亮舒適度、隔板設施與安全性進行加強，進而考慮到不同性別、年齡、族群、障礙別等使用者的需求。不僅僅做到性別友善，而是盡量將不同族群的需求都納入，讓空間對所有人的使用需求達到真正的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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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潘紫瑄、鄭羽芳
攝影／潘紫瑄、鄭羽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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